汉军的中军行辕,赵晖靠坐在一张木椅上,正听着李彦从派来的僚属向他禀报蜀军动向。
“……蜀军三日前已过了凤州,估计再过两天就要到散关,其自称十万,不过据我军在凤州的前哨估计,其实际军力不过在两三万间。”
“嗯。”赵晖把信叠好放回桌上,转而问道:“可有探明此番蜀军主将是何人?”
“回禀太尉,对面带兵的是蜀国山南西道节度使安思谦,此人去岁时才被蜀主提做节度使,先前是蜀主身边近臣,从未听闻其打过什么仗,故而咱们也所知不多。”
赵晖点点头,挥退了僚属。
安思谦听上去是个没什么战阵经验的敌将,但赵晖却并没有因此就产生轻视之心。他的神态十足沉静——毕竟已是年近六旬的人了。
似乎人在年岁渐老之后就总是习惯回忆过去。琐碎的画面在赵晖的脑海里浮现,他想起自己在后唐庄宗时开始从军,光是在四十年前的梁晋之争时就已经参与过大小近百场战役,之后跟在无数将帅麾下打过的仗更是不计其数。
这么多年的沙场打熬下来,赵晖见过许多久经战阵的名将自负轻敌而殒命沙场,也见过许多实力雄壮的藩帅一着不慎而身死族灭,他早就从这些年的变换中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: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人,也不要放过任何可能的威胁。
这个道理被他当做一条铁律来遵守,不仅在战争中予以贯彻,在生活中也同样如是。
蜀军的数字并没有出于赵晖的意料,出于意料的是蜀军来得太快了些。眼下凤翔府一时半刻不能攻下,而驻守宝鸡的李彦从只有两千人,势必难以抵御蜀国的数万大军——只要那安思谦不是傻子。
是否该分兵去宝鸡?或是干脆放下凤翔府撤回到咸阳去?权衡之间,赵晖的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,眉头也微微皱着,随后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在帐中来回踱步。
他首先放弃了后撤的念头。若是抛弃凤翔,便等于将关中的门户拱手送给蜀国,到时三地叛军联合蜀军一齐进犯,各地除了禁军之外一盘散沙的方镇兵马恐怕根本不能抵挡。而除此之外,在他心里还有一个比单从战事本身上考虑更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他还念着刘家对自己的厚恩。
在本朝立国之前,赵晖还是陕州军中区区一介指挥使,直到杀死辽将为先帝刘知远献上陕州之后才一跃而为节度使,如今刘承祐继位之后甚至荣膺太尉之衔,可以说他的所有恩荣全在刘家天子。也正因如此,他必然要在这场平叛中竭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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