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出刀,便要少过一臂或是一足,只怕这群小子杀心太足,一刀结果性命,过后轮到老子出刀时节,忒没意思。”蒙面贼寇失笑,将掌中刀横在靴底蹭过两蹭,呼出两口雪白长气,望向那由打车帐中栽倒下来的男子,神情狰狞。
那男子栽倒,连忙起身拍了拍浑身尘土碎雪,忙不迭啐出两口沙砾,转身便是瞅见那七八骑流寇调转马头,将明晃长刀抬起,相隔不过十几步,呼哨一声,再度催马上前。
鹿昭神情猛然一变。
那灰头土脸的汉子并不急切,缓行两步踏到车帐近前,抄起一杆长枪,不曾摆甚么花哨枪架,不过以两指扣住枪尾,将整条大枪横起,枪头与枪尾齐平,独自立身原处,再无丁点举动。
观人枪走招递招如何火候,平日里极难瞧出深浅,且只看男子如今枪架,并无出奇之处,但唯独这二指捻枪尾的能耐,最是叫人心惊,需得是膂力高绝,且通晓出枪力道的大才,方可如此轻快。江湖言说一载练刀十载练刀,却是少有人知晓后头仍旧要接上一句百载练枪,虽不见得有理,但枪路倘若是砥砺有成,最适冲阵。
仅是须臾之间,头前流寇掌中长刀已然近前,而那汉子不过是单手握枪,略微扭转肩背,便将那杆枪枪头画出道极短促的弧来,恰好落在前者面皮上头,而后撤枪回身,朝身侧岩崖处猛然扫去,枪锋震起,由一人座下马匹眼眶穿入,带出片嫣红血花。旋即枪花再抖,竟是将整条大枪撤回怀中,轻抬足尖踢到枪尾处,接连贯穿马上两人,再抄枪两柄,猛然戳于足下黄沙当中,身形不动。
此枪枪势,实在过于刚猛无前,且来势极快,且是瞬息之间,便是取过两人性命,其余一人脸上骨险些叫枪头皆尽震碎,另一人由打已然气绝的马匹身上坠下,半晌也不曾爬起身来。
不消鹿昭开口,一旁蒙面汉子亦是晓得此番撞着了硬茬,掀开遮面黑布,猛然呼哨一声,周遭数十骑亦是未有丁点犹豫,齐齐冲那手挽两柄长枪的汉子奔行而去,抬起掌中刀来,劈头砍去。
江湖里头自是有身手极高明的行人,即便是此处关外地界,一载之间,亦有能单枪匹马除去两三流寇的江湖汉。但无一例外,皆是淹没到马蹄刀芒下头,非是叫马蹄踏得破烂,便是被几十柄明晃长刀砍为肉糜,即便平日里自觉身手尚算不赖的江湖客,大都亦是难以同如此数目的流寇马贼相争,身亡刀下总是常事。
男子满脸散乱短须,一身白衫瞧来土黄,相当邋遢,可如今将两柄大枪立在身前,气势却是昂然直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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