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没接下自我的叩问。
从此,我无名无姓,无家可归。”
听着刀伯的过往,白启心头兀自浮现宁海禅的约法三章——
眼不见名位财帛之诱,耳不闻威权情面相逼,一无牵绊,自求道于天地间!
“师傅所求的,也许就是这样的无拘无束?可人陷进红尘世情的罗网里,怎么可能没有拘束牵绊?大多还是像刀伯一样,困在里面出不来。”
白启细细揣摩着,顿时感觉“通文馆”三个字越发厚重,宁海禅的身影也越发神秘。
“佛门说逃禅,讲的是遁世,无法面对,那就不去面对。”
长街上响起闷雷般的踏地声,千百支火把的光亮照亮半边天,几如白昼,老刀坐在那张太师椅上:
“少爷也有言,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这里的‘屠刀’是执着,是一切恶念恶意恶行,只要将心中的一切‘贼’杀尽,如此就能成佛作祖了。
所以,这些年,我每动一次嗔念,便燃一灯,点一香,烧出一道戒疤。”
老刀那双眼睛亮地惊人,嘴角一点点咧开大笑,红润的脸色却冷得像生铁,他摘下貂皮帽,交给白启,喃喃说着:
“怎么都忘不掉啊,每每闭上眼,我就想起被沉进江心的老爹,刨开肚子的二叔,哭瞎眼的老娘,坐着牛车被带走的幺妹……我想靠一双拳脚,让世道变平坦,乡亲们过好日子,可我弟弟抢别人的女儿做老婆,我兄弟是杀人如麻不分良善的大寇。
我背着一条条人命债,就算弃用反天刀的名字,还是躲不掉。
小七爷,你说,屠刀一直在我手里,怎么放得下啊?”
白启仰头望着站起身的刀伯,他散发的气血,像腥红的火焰飘摇,忽地腾起,使得衣袍化为飞灰。
精赤的上半身朵朵红莲彼此交错,一条条宛若用刀割出来的线条各自交织,莫名像一座无间地狱徐徐铺展开来。
只不过里面所镇压的,并非厉鬼恶兽,而是那个被唤作“反天刀”的赤眉大当家。
“大哥!”
血金刚一马当先,踏上通文馆的大门台阶,相见恨晚似的,就要叙旧情。
“因此,我悟了,我持屠刀,斩业杀生!不成佛,可成魔!”
老刀对白启说着话,全身皮肉起伏,宛若上百红莲齐齐绽放,脚下一跺,简直像平地炸响,爆发霹雳,整个前院都在晃动!
紧接着,当空震荡轰鸣,犹如狂风席卷,一条怒龙矫夭腾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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