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目的军情实在太多,身影放下笔轻轻揉了揉眉心,摇曳的烛火照出了他的相貌。
是萧弘。
当初攻打京城,大营被烧之后,他便和自己的大兄带着剩下的辽国骑兵一路北上,一路就粮于敌,历经围追堵截才回到了河北,可刚到真定,大兄就主动承担下了一切责任,作为败军的主帅,回到大京去承受陛下的怒火了。
而萧弘作为方面主将,因此逃过一劫,在送走日渐消沉的大兄后,他还被任命为了真定的守将,负责在来年开春之前维持住眼前的局势,然后等待粮草后勤转运完成,彻底南下。
这是一份殊荣,也是陛下对他能力的信任,但不知道为什么,萧弘总是感觉开心不起来。
大概是那一战败得太过耻辱,很多次萧弘半夜醒来,总能想起那座宏伟的城墙下,那些魏人组成的军阵,还有这一路逃回来的狼狈,他不知道大兄这次回到大京会有怎样的惩罚,但他知道,自己的锐气,已经在那一战打光了。
烛光跳动了一下,亲卫禀报有将领求见,萧弘放下军情文书,看着王洪走了进来,满脸的兴奋,说着他的想法。
趁着魏人过年,然后奇袭栾城?拿下栾城固然能打开一些局面,但拦住辽人的不仅是魏人和那些城池,还有天气,还有粮草后勤,打下栾城又能怎么样呢?打仗看的不是一地得失,而是大势。
他摇了摇头想让王洪下去,但不知道为什么,他却没有说出来,反而变成了另外的话:
“你知不知道,有一支魏人的军队进了栾城?”
王洪怔了怔,萧弘没有等他回答,自言自语:“打的旗号我有点熟悉,不对,是很熟悉,我能确定,在京城打那一仗的魏人将领,就在栾城。”
“你不觉得有点巧么?他前脚刚到,你就发现魏人要大张旗鼓的过年,甚至还碰巧在路上拦下了送酒水的车队,一个不知道具体身份的小吏告诉你,那座城池有了破绽,就差一脸诚恳地告诉你这一仗真的可以打了。”
这种味道有点熟悉,有点像当初他在京城时闻见的那样。
王洪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,他舔了舔嘴唇:“那将军,该不该打?”
按他的想法,这件事情既然已经有了问题,那么这一仗就千万不能打,可那份建功立业的心还是迫使他问出了这句话,万一...万一一切都只是将军想多了呢?
然而萧弘却并没有回答他,只是看着挂在墙上的盔甲与刀剑,轻轻说道:
“我需要想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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