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易与吴不逾那番交手,有三争,分别为剑术、剑气、剑意之争,周依棠假借闵宁之眼旁观此战,于每一招每一不可谓不清楚,前两争,皆是陈易棋差一着,他有最接近凶险的两回,一回险些臂断手落,一回险些人头落地,然而到了第三争,却近乎绝地逢生般,生生以剑意压垮吴不逾,这才是最为撬动周依棠心神之处,活人剑是为天下剑法大道,她的剑道与吴不逾何其相近,越臻至极境,便越是天人感应之境,到了吴不逾那种上了山巅的境界,本就是天人合一,如同茫茫一株枯草,化入天地之间。
昔年无定河边她与断剑客说剑论道,二人皆是巅峰境界,然而断剑客此后却暮气沉沉,自认以后境界必在剑甲之下,原因为何?无他,正因他见杀人剑是条断头路,而活人剑却是直近天道。
从前她觉此路无错,庄子有云,最上乘的剑必是上决浮云,下绝地纪,近乎通天入地之能,一言以蔽之:“天地万事万物无不可为剑”,然而,剑池一役后,陈易走出的却是一条新路,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折服吴不逾,他山之石,可以攻玉,周依棠的心神摇曳,全因此事而起,剑成天地,也即“剑无不可成天地万事万物”,二者虽然相似,可其中描绘出的意境,可谓天差地别。
剑气滚得后康剑颤鸣不已,陈易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,糊开在面上的血显得可怖,那句话仿佛回荡在周依棠耳畔,
“你的剑,过时了。”
独臂女子垂眸看他,冷笑道:“竖子也敢妄称天数?”
剑气旋即一凝,汇聚一点,接着骤然炸开,二人之间像是蔚然展开一扇“湖面”,逸散的气流滚动,化作道道风线,巨大的反震将二人瞬间拉了开来。
陈易的身影倒滑开去,双脚拉开深深沟壑,半晌后站定,视线中残影一晃,周依棠竟不知何时又杀到身前。
一抹白虹自上而下落来。
观战的殷听雪双瞳猛缩,差些就要叫出声来。
然而,只见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,白虹划过一个弧度,竟绕开陈易而过,而不知怎么,陈易的剑竟脱手飞了出去,只余人仍立在周依棠面前。
陈易的衣领处兀然裂开,碎布飘起,他仍一动不动,好似生死一线之间,若非那剑指划开弧度,他便头颅坠地。
殷听雪见这一幕,松了一口气,周真人到底还是放过了陈易。
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,周依棠这时却兀然道:
“剑所成的天地,又岂能胜过真正的天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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