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疆,安南王府。
虽是上元节,但因王府自秦青洛袭爵以来,便常以素朴示人,少有铺张浪费,于是一如往例,请人挂起鞭炮,白墙青瓦间为灯笼添火,给府上一众下人发岁钱、放半天假,这一年最热闹的时节,就这样过去了。
城中爆竹声飘入王府,带起的硝烟让远方天空蒙上一层朦朦薄雾,天与云混溶一体,暖房里的小姑娘怕得发抖,咿呀乱叫。
秦青洛低头弯腰推门而入,很是不耐。
眨眼之间,王女已半岁有余,脑门浑圆开阔,脸颊肥嘟,眼睛生得很大,与书中所言的富贵相如出一辙。
见她生得这般好看,又照养得极好,女子王爷莫名其妙心中多了层堵,这孽种本不该过得这般好。
应是裹在襁褓里,卷着几两剪开的碎银子,丢去家徒四壁的贫瘠人家,或是落魄寺庙,整日睡在秸草堆中,见人都瞪着眼睛不叫唤,饿了才知喊上几声,而不是这般娇弱地躺在白绫红花软榻里,饿不饿都要哭闹,活活一个白生这么胖的样子货。
“别怕别怕、囡囡别怕,赶年兽呢。”
祝莪刚点起湘竹素纱灯,就急急忙忙地回身把孩子抱起,连摇带哄,好一阵安慰,秦玥才慢慢安静下来,眼睛四处转来转去。
秦青洛拢了拢衣袖,她也能感觉到那脑袋倚靠在自己胸膛间。
待怀中的秦玥不再闹腾,祝莪侧过脸,轻声开口道:“教主送来的信,王爷看了吧。”
“自然看过。”
高大女子沉吟片刻后,出声道:
“祝姨你要随公孙教主一道北上去湖广?”
“嗯,还有智慧圣女也会随行,此行事关持世明使传承,若完全落入白莲教这等妖邪之手,于圣教无益,更叫魔主逞凶。”祝莪熟稔地摇着怀里的婴儿,眼睛抬也不抬,“王爷也知道,明面上我圣教虽为白莲教叫好,这一回也是打着助拳的旗号,可白莲教到底只是寄生各处的渣碎罢了,无生老母派释迦摩尼和弥勒佛下凡,亏他们说得出口,画上的老母还一副王母娘娘打扮……”
没有旁人在场,祝莪对白莲教的轻蔑不加掩饰,因她的缘故,秦青洛对白莲教乃至道佛两家都并无好感。
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不了解其中纠纷,恰恰相反,为缓解南巍自汉唐以来的土司和汉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,秦青洛对于各教的渊源都理得极顺。
“我不阻你前去,也知道持世明使何其重要,只是…不与你同去,我不放心。”秦青洛缓缓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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