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嬛伶看看嫏伶,问道:“此一去,国姓爷还会再打回来吗?”“只要此心不灭,一定会回来的。纵然我们此生不能如愿,自然有后继之人。”陈复甫坚决道。嫏伶却淡淡地问道:“可是,这真的有那么大的意义吗?”陈复甫猛地抬头看嫏伶,嫏伶上前半跪下,又问道:“这一切,真的值吗?”陈复甫不敢相信嫏伶所言,只是看着她。嫏伶看了看嫱伶的新坟,道:“为了这一仗,不知道死了多少无辜的人。难道就不能,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了吗?”陈复甫道:“身在满人统治之下,剃发留辫,穿的是满人衣冠,中原文脉不得相传,这些难道你能忍受?”嫏伶道:“大哥不是糊涂人,难道看不见这天下是什么样吗?满人衣冠是看着别扭,可就像戏台上的戏服一样,看习惯了,都一样。中原文脉何曾断过?秦始皇焚书坑儒没能毁掉文脉;汉武帝罢黜百家也没能毁掉文脉。崇佛拜佛,毁佛佞佛,可如今上山烧香的人还是没有少。只要精神长存,又何惧外在之变呢?”
天空中密布着层层厚云,梅雨季的天气总是如此不明朗,山上没有日头,只是憋得人喘不过气来。陈复甫和嫏伶久久对视着,嬛伶看了似有所感,悄悄地退了出来,独留他们两个在那里。嫏伶道:“自从那年父兄罹难,我和嬛伶逃到戏船上。文妙小妹是死在我的怀里的,倾月班里有些姐妹来了又走了。后来,婳伶嫁了,娉伶媛伶也嫁了,姝伶婷伶无论如何也不愿留在戏船上,嬗伶毫无声响地就消失了。昨天,我看着嫱伶死在我眼前,血淋淋的,她却笑着,我至今好像做梦一般。我在人前直爽豁达,可心底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难言的痛。且不说天下宴席无不散,就是生死离别,我也承受得起,可我真的不想这样,看着自己身边相亲相爱的人,一个接一个地就这么去了。”
山中一片寂静,半晌,陈复甫叹了口气,道:“余虽九死犹未悔。”嫏伶抬起眼皮,重复道:“余虽九死犹未悔。”苦笑道,“嫱伶走的时候,好像也是说的这句话,余虽九死犹未悔。”随后叹了口气,望了望天空,仿佛想起什么,暗自吟道:“此情非关风与月。”陈复甫似是没有听清嫏伶的话,问了句什么。嫏伶扭头看陈复甫,两眼直直地盯在他的脸上,看他的眼睛,看他的鼻梁,看他的嘴唇,看他的面颊,忽然留下两行清泪,这才道:“当日,我们一船的姐妹都没留住嫱伶。如今,我一个人又怎么能留得住你?”陈复甫心怀一动,情不自禁道:“你,一直在等我吗?”嫏伶低了头,半天才道:“我也以为自己一直在等你,后来才渐渐明白,我不是在等你,而是在等自己。”“等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