坊。
大雨如注。
临近日暮,长街暗哑。
邢捕头门前,薄子瑜独自呆立在雨中,愣愣瞧着半掩的房门在风雨的拉扯里,发出些嘎吱嘎吱的声响。
雨点浸入蓑衣,带入湿寒,让腰间的长刀,身上的甲衣愈加冰冷,冷得刺骨,冷得寒心。
此时此刻。
他全副武装,却又孤身一人。
他脚步踟蹰,又心怀侥幸。
他推开了大门。
可入门第一眼,便让这平素自诩铁汉的年轻人身躯一颤。
院子里浮着一泊血水,几张黄符裹在烂泥里,被大雨打得稀烂。
薄子瑜认得这些符纸。
都是上午与舅娘分别时,悄悄嘱咐手下人交给舅娘的。
当时的他还自认细心,自认孝心,以为勘透了舅娘的窘迫,顾全了老人的脸面。
现在瞧来,只是可笑,只是可恨。
可恨自己被捉妖的大功冲昏了眼,竟如此粗心大意,自以为舅娘言语中犹豫,不过是想讨些符箓,不好开口而已。
愧疚撕咬着他的内心,焦虑催促着他的脚步。
可在沿着血迹踏入厢房的那一刻,他的身躯再度僵住。
他瞧见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。
舅娘仰躺在血泊里,面色惨白,双目紧闭。
薄子瑜踉跄过去,手足无措地扶起妇人后颈。
舅娘。
妇人微微睁眼,声音微弱。
子瑜么?
对,对!舅娘,是我,是子瑜,你先忍着痛,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。
我活不成了。
不!能治好!就算城里的大夫不行,还有山上的冯道长哩!
舅娘慢慢挤出一点笑容,苍白的脸似乎恢复了些许血色,涣散的眸光稍稍凝聚,她瞧着薄子瑜。
你阿舅
话没说完,一口黑血就呛出了喉头。
薄子瑜慌忙拿袖子去擦拭,声音都带上些哭腔。
莫说话了,这就去找大夫。
说着,便要搀起舅娘。
可舅娘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臂,如此用力,以至于指甲透过衣袖,深深嵌进皮肤里。
舅娘的嘴唇艰难嗫嚅着,短短几个字都让她残存的生命飞速流逝。
他在邻家。
她的眼珠对着薄子瑜,眸光却渐渐散向了虚空,眼角浮出几点晶莹,也不知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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