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冥天下的北境飘着鹅毛雪,六角冰晶落在青铜镜面构成的裂隙上,立刻被翻涌的混沌气息绞成齑粉。老卒张石拄着榆木拐的手指节发白,手背青筋如冬眠的蛇虬结盘踞。他浑浊的瞳孔里映出那道魂牵梦萦的剑光——素白衣袂翻卷如雪,青铜剑锋割裂浓雾时发出的铮鸣,与六十年前长城冬夜听到的一模一样。那时营帐外的北风裹着冰碴,阿禾总爱把冻红的脸颊贴在他铠甲内侧取暖。
"阿禾......"
破碎镜面倒映出千百个起舞的残影,每个虚影转身时都会带起细雪般的磷光。虚空中漂浮的《越女剑典》泛起铜锈,书页翻动间有细沙簌簌而落,每一粒都是剑意凝成的星辰。陆沉按住腰间震颤不止的佩剑,剑鞘上的螭龙纹正渗出朱砂色的雾气。他看着那道残魂使出的"氓之蚩蚩",剑锋斜掠七寸又倒卷三分,恰似当年宁姚教他拆解此招时,总在收势时藏的那半式温柔。
"石哥看仔细了!"
阿禾的残魂突然清喝,青铜剑在镜面划出焦黑裂痕,剑尖挑起的星火照亮她半透明的脸庞。张石佝偻的脊背猛地绷直,榆木拐杖重重顿地时,积雪下的碎石竟排列成北斗阵型——这是他们新婚那夜,阿禾在长城烽火台上用佩剑教他的第一式剑阵。
陆沉突然嗅到若有若无的桃花香。他低头看向自己渗出鲜血的指尖,那些血珠正沿着剑鞘纹路游走,勾勒出宁姚常用的箓文轨迹。"原来文脉污染早就在侵蚀镜中世界......"他猛地抬头,正看见镜中窜出的黑雾凝聚成狰狞兽首,獠牙距离童子咽喉只剩三寸。
"天地有正气!"
童子稚嫩的嗓音陡然苍老如暮鼓。他怀中襁褓腾起灼目白光,浩然气如长虹贯日,将兽首钉在虚空。黑雾溃散时露出内里蠕动的猩红文字,竟是《论语》章句被污血浸透的模样,每个"仁"字都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恶鬼。老卒的拐杖突然发出裂帛之声,五十年前阿禾战死那日,她用这把剑挑飞妖族大将头颅时,剑柄也是这样寸寸皲裂。
"当年她说要替我守着这道裂隙。"张石抚摸着拐杖上的血纹,那些暗红脉络忽然活过来似的,顺着苍老指节爬上脸颊,在他眼尾织成细密的蛛网,"我背着她走过三百里焦土,她的血浸透铠甲接缝,第二天就凝成了冰渣......"
阿禾的残魂旋身劈出七朵青莲,莲心绽开的血珠在半空凝成"净"字箓文。陆沉佩剑自行出鞘三寸,剑鸣声中竟传来宁姚的清叱:"以诗书为骨,以桃花为魄!"
"原来这才是净字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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