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勣神情凝重,轻轻敲了下桌子:“府兵也好、募兵也罢,总归是利弊相伴、好坏杂糅,重起炉灶的水师也就罢了,其余军队若采取一刀切之手段,如此巨大之变革怕是引发天下动荡。”
何谓“改革”?
简而言之,便是触及既得利益者、重新划分利益归属之变革,每一次改革都是向既得利益集团宣战,故而困难重重、危险四伏,“动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”,更遑论触动人家赖以传世之基本利益?
大唐以“府兵制”立国,无论是开国那一代亦或是贞观勋臣,皆依附于“府兵制”这个体制而生存,所有利益皆在于此,若一举捣毁“府兵制”之根基,等于切断所有人的利益,那些人又岂会束手待毙?
所以,变革既意味着血腥。意味着杀伐。
古往今来,不曾有未经流血而成功之变革……
房俊却对此不以为意:“当下之要务,在于商讨出一个‘府兵制’与‘募兵制’谁优谁劣、谁更为符合当下帝国利益的一个结论,而不是仓促上马去执行哪一种兵制。”
崔敦礼附和道:“太尉之言有理,确定了正确之方向,吾等才能去思考如何在实施的过程之中去芜存菁、攻克困难,若只因可见之困难便踟蹰不前,甚至畏难不进,吾等在此商议讨论又有何意义?还不如将‘府兵制’贯彻到底,最起码人人心安。”
李勣摇摇头,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李靖:“卫公有何高见?”
李靖放下茶杯,捋着胡子,慢悠悠道:“其实朝廷上下之意见已经很是明显了,为何要设立这样一个‘兵制改革委员会’?就是因为变革已经不得不进行,此乃朝野上下之共识,所差者不过是如何变革而已。”
除去地方势力、军方大将之外,包括陛下在内,都知道兵制必须变。
“府兵制”的确缔造了数个王朝,也有着诸多优点,但其中一项缺点却是中枢所无法忍受的,那就是“府兵制”极易造成“弱干强支”之局面,最直接的后果便是军阀割据。
魏、周、隋三代,直接覆灭于地方武装,即便是大唐,时至今日也已经逐渐展露地方势力膨胀之苗头,固然对世家门阀之打击使得这股苗头遭受打压,可若不能革除其根本,恐怕迟早重蹈覆辙。
什么是地方势力膨胀之根本?
一则世家门阀,再则“府兵制”。
“府兵”入伍,自备军械、甲胄、马匹,战时为兵、平时务农,其户籍、税赋皆掌控于地方官府手中,困顿之时甚至要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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