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晓得了。”齐大柱女人又走回了砧板,将那块牛肉拿起换了个方位,顺着纹路切了起来。这下更好切些了,那刀也就更麻利了。
“柱嫂好能干!”海妻由衷地赞了一句。
齐大柱女人灿烂地笑了。
县衙签押房门外的走廊两头各站着两个精壮汉子,稍一辨认便能看出是胡宗宪的贴身亲兵,只是这时都换上了劲装便服。
走廊尽头的院子里便是胡宗宪那个亲兵队长,又蹲在一个木炭小火炉前,扇着扇,在熬着汤药。
签押房内,海瑞把母亲平时坐的那把竹躺椅搬到这里来了,上面还铺了一条薄薄的棉被,让胡宗宪躺坐在那里。
不只是职位悬殊,海瑞本人从心里对这位部堂也还是敬重的,这时便搬来一条中矮的凳子,坐在他的前方一侧。
胡宗宪的面颊更显黑瘦憔悴了,这时却露着微笑望着海瑞。
海瑞微低着头:“卑职将公子送到部堂那里去,当时是不得不为,有损部堂清誉,望部堂能体谅卑职的苦衷。”
胡宗宪:“你这是维护了我的清誉。”
海瑞抬起了头,望向胡宗宪,见他一脸诚意,心中不禁一动。
胡宗宪:“我这次回乡养病,特地绕道淳安来见你,就是为了答谢你的。有几件事,这就是其中一件。”
海瑞反倒心中有些不安了:“部堂不见罪卑职已是宏量,要是说一个‘谢’字,卑职汗颜。”
“应该谢。”胡宗宪肯定地说道,“犬子来之前我给他写过信,叫他不要惊动官府,可进入浙境的第一站便骚扰了官府,这一路走去,更不知会有多大的动静。在你这里就堵了这个口子,我焉能不谢?”
海瑞站了起来:“我大明朝的大臣要都有部堂这般胸襟,中兴有望。”
“海笔架什么时候也学会奉承上司了?”胡宗宪疲倦地一笑。
海瑞严肃了面容:“海瑞从不说违心之言。”
胡宗宪也严肃了面容:“能得到海刚峰这句由衷之言,胡某心慰。请坐下。”
海瑞又端坐了下来。
胡宗宪接着慢慢说道:“更应该感谢你的是你给我送来了齐大柱那些淳安的义民。忠勇善战,胡某的命就是他们救下的。这个谢,你得受了。”说着手撑着躺椅的扶手,坐直了身子,向海瑞一揖。
海瑞连忙离开了凳子,跪了下去,双手还揖:“义民忠勇,是他们的功劳。部堂这个‘谢’字卑职更不能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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